蒲小魚

东晋阀门维修人员

花之城

北魏精神病院童话故事。对角色有洗白。

你听说过吗?

雪国王族的眼睛大多是灰蓝色的,像折射着天空的冰湖。但雪国的小王子生下来时就有一双乌黑的眼睛。
 雪国的人们说,那是因为他背负着最沉重的诅咒。这份诅咒来自黑夜的至暗处,用恶魔的角磨成细末,织上北山黑狼王脖颈上的毛,掺在秋天的雨水里化开,再染进他的眼。有巫师预言过,小王子将来会让雪国王族易姓,都城易地。于是人们看着他的眼神往往便掺杂着惊恐与厌恶,将他当作不祥之兆远远撇开。

小王子的身边有一位教导他的仙女,不过,她不像个仙女,反倒像是个女皇甚至女巫。她深谙一切女巫的手段,用毒药配合着不祥的预言,蛊惑着别人。她有一对乌黑的眸子,同样乌黑的长发,白得像雪一样的肌肤与玫瑰红的双唇。她穿缀着珍珠串绣着金玫瑰与凤凰的暗红色天鹅绒长裙,永远端端正正戴着金冠,没有人敢在她的魔杖下违抗她的意志。

人们总觉得,仙女的眼睛与小王子的眼睛是那么相似,黑得像夜里的渡鸦翎羽。甚至有流言说仙女正是小王子的生母。小王子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母亲,他甚至不知道她是谁——在雪国,王妃们会在被立为王后时受到魔法师的诅咒。她们将在给自己的孩子第一个吻后化成泡沫消失。

仙女确实从未给过小王子任何一个吻。她眼神冰冷得像是雪国更北处陷入极夜的永恒冰原。她是雪国实际的主宰,小王子在她面前,永远只有唯唯诺诺讨好的份。
 有一次,小王子不知是哪里触犯了她,竟被她盛怒之下关进高塔中的石室,罚绝食忏悔一周。她甚至扬言,要废掉小王子,自己加冕为雪国的女皇。
 大臣们于是纷纷提起那条预言,“小王子会让雪国王室易姓”,于是他们纷纷哀叹雪国的命运,又咒骂着那个红裙女巫。
 可是,仙女并没有加冕为女皇,而是迎回了她的小王子,并当着群臣的面,把王冠戴到他的头上。
 “我怎么可能会废掉他呢?他将是未来雪国最优秀的王啊。”她这样说。

那天晚上,仙女在高塔下沾着夜露的开着野花的草地上,给小王子讲起了故事。
 “你听过花之城的传说吗?从前的人们都说,那里有郁金香和石兰,还有最美的,赤金色的牡丹花。那里的教堂纯金镶嵌着红宝石、那里的河水终年碧绿、那里的人每天都祈祷和唱歌。”
 “我此生未曾到过花之城,而且,也很久都没有人到过花之城了。”她望着积雪的北山,“你若是有机会,终有一日,你要代我去一次花之城,哪怕是只去一次也好。”

她站起身来,踏着花草跳起了舞。
 那是小王子第一次看见她跳舞。飞扬的裙摆与纯金的舞鞋相称,她在夜幕中放歌,歌声是雪国人很久,很久都没有听到过的,来自花之城优美而纯粹的曲调。它涤除了雪国北地乐舞的粗砺,只余下如同纯金铸成一般飘渺而灿烂的古声古韵。

仙女在一个清晨魔力耗尽而离开了人世。那一天,有拖着五彩尾羽的锦鸡和许许多多叫不上名字的鸟雀云集在她居住的高塔。她闭着眼,以祷告的姿势跪在神像前。暗红色丝绒上绣着的凤凰,金色许多年来一点都没褪去。
 人们说,她走的时候,嘴角带着笑。

亲自接过权杖,成为国王的小王子,终于在某一日带着王公贵族与大臣们,浩浩荡荡地奔赴传说中的花之城。那时候下起了绵绵不绝的雨,他们发现,花之城早就破败成了断壁残垣,只有荨麻与爬山虎在疯长。

年轻的国王对着雨幕中破败的城郭,又想起了仙女曾经向他讲述过的,那个梦境般的花之城。梦已经在现实中破碎了,但是,人们却可以拾起梦的碎片,将梦重新构筑起来,让它的裂缝折射出彩虹的颜色。

年轻的国王又想起了那条预言,他会让雪国王族易姓,都城易地。
 他看到秋雨中的花之城那一瞬,就仿佛觉得,那将是他灵魂的归属,他未到过的故乡。花之城就像一位沦落民间的公主,绝色容颜掩盖在粗服乱头之下。他将为她戴上王冠,穿上纱裙,领着她加冕。

“从今以后,雪国的国都,就将是你们眼前的花之城。”国王举剑誓天,“我会让花之城变成你们曾听闻的那些传说里的样子。”

后来呢?
 雪国的国都,果然迁到了花之城。而王室的姓氏,从此也用花之城当地的字体书写。许许多多的花被种在这里,城堡,小屋与教堂被重新建起。人们雕刻的神像,也不再是面容冷若冰霜地俯瞰苍生,而是带上了最温柔的笑容。
 人们终于明白了那条预言的意义,原来,国王漆黑的虹膜中含着的不是诅咒,而是让繁花开遍雪国的祝福。

国王在出征南国的途中死去。花之城的居民说,那一日,城中无数繁花正开得姹紫嫣红,只是花瓣上含着的露珠从早到晚没有消失,宛似未干的眼泪。

再后来呢?
 年轻国王的花之城还是毁在了他离开后王朝覆灭的战祸中。但幸运的是有个细心的游吟诗人,把花之城的每一座镶嵌着彩色玻璃与翡翠的城堡、每一条曾经熙熙攘攘的街道、每一个发生在这里的故事都用掺了金粉的墨水抄在卷轴上。就这样,许多许多年过去了,花之城也不知在破与立、战与和中轮回了几次。但人们面对着游吟诗人留下的文字,总是会讲起:

“从前,这里来过一位黑眼睛的年轻国王……”

评论(4)
热度(16)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蒲小魚 | Powered by LOFTER